近日,ST慧球奇葩议案事件引起了广泛关注,刷新了人们对公司管理者底线的认知。
事件起源于1月3日ST慧球向上交所提交报告,拟召开股东大会审议多达1001项议案。议案内容一度让人怀疑是恶搞,因内容实在太像是随心所欲的段子。譬如,对员工薪金调整升降并存,自相矛盾;迁移公司总部到天南海北不同的18个城市;给子公司提供众多不同银行数额不同的担保;要求大股东以数百倍现有股价的价格购买中小股东股票;第一大股东每年捐赠公司不少于100亿等。还有完全与经营无关的员工恋爱审批制度议案等。当上交所对其披露内容及规范性问题提出监管意见后,未经批准披露的公告及监管工作函在网络媒体上全文泄露。先拟以奇葩议案戏弄股东,而后干脆自行私下披露挑衅监管,ST慧球管理层的作为让人顿生市场异相之感。
事情并非突然,ST慧球管理层早就一直在刷新行为下限。2016年因信息披露违规被交易所多次问询,后因对监管要求置若罔闻,屡令不改,被转入风险警示板交易。之后,又多次拒绝监管部门的整改要求,被立案调查。目前,上交所启动了纪律处分程序,证监会已立案调查,证监会新闻发言人表示将彻查和严惩。
说起来,ST慧球管理层秀下限秀得很有技巧,其信息披露并没有构成信息造假、虚假陈述、重大遗漏等严重违法,只是在信息披露上做做儿戏违点儿小规而已。对ST慧球,监管部门始终没有缺位。监管手段几乎穷尽——约谈、现场检查、限期整改,或许还有可能将其停牌甚至退市,而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无辜的广大股民和债权人。ST慧球管理层不断地秀下限,实际也在挑战着监管底线。有认为,此乃违法成本太低所致,应修改制度。提高违法成本是否有效?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,结论并不乐观。违法成本再高总是不如违法利益,提高违法成本也同时意味着提高执法成本,维护公司经营自由监管需有一定距离,监管者无法担任不眠不休的狱警……监管并非无所不能。
仅靠监管守住公司监管底线自然不够,市场的力量(投资者)和矫正市场不合理行为的司法,一直被认为是更为有效的途径。市场利益相关者,是最好的监督者;司法判决民事赔偿,更能触及到无底线的管理者的痛点。从监管的角度,ST慧球或许只是违规,但从公司和股东的角度,ST慧球管理层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。媒体披露,ST慧球管理层提出奇葩议案实为控制权争夺,以奇葩议案扰乱股东会,给公司目前第一大股东设置控制公司的“门槛”。也有可能采取了类似反收购的“焦土政策”——故意挑战监管,造成公司受罚,股价下跌,使第一大股东亏损。如果情况属实,ST慧球管理层则严重侵害了公司和股东利益,违背了基本的忠实义务和勤勉义务。目前,中证中小投资者服务中心已呼吁全体股东积极行动起来,行使股东权利,罢免相关董事、监事,并准备适时采取参加股东大会、提起诉讼等措施,维护广大中小股东合法权益。而大股东更应主动承担起维护公司利益的责任。
以公司和中小股东为盾与大股东肉搏,ST慧球管理者已然击穿了法律和伦理的底线。严惩以儆效尤必不可少,而如何适时拓宽市场司法救济途径更是迫在眉睫。
(作者系中山大学法学院教授)